在这一刻,他重新审视了自身,也重新审视了在他心尖上的外家大表妹。
她似乎总是出乎他的意料,也似乎总能带给他新的惊喜不解。
她似是一座宝藏,越发掘越灿烂,亦越复杂,更越发让他觉得她非常适合太子妃此位置。
她悍然匪气果敢坚韧,她勇往直前能文能武,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,她拥有着无尽的向上生命力,视艰难险阻于无物,踏荆棘凶煞如平地。
如此的她,这般的她,阖大魏,再无比她更适合入主东宫,成为他的妻,成为东宫女主人,成为大魏未来中宫。
“去把符丰找回来。”李寿令道。
候在一旁的常青应诺。
同日掌灯之前,季宽得李寿之令,将白浊派出京城,前往岭南彻查花沙水三族。
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,白浊带着另四名东宫侍卫,沿着城外官道,连夜奔袭南蛮。
夜里,孟十三在梦里再次梦到第四个碎片,那显现出梦中女娘被刀杀的情景。
她拥着被子坐起身,身体里还残留着梦中女娘被一刀刺中心房,刀刃穿胸而过,冰寒如霜的感觉。
“小姐是做噩梦了么?”金银起夜,听到孟十三寝屋里的动静,她推门轻手轻脚入内,边把桌面的灯芯挑得更亮些,边轻轻柔柔地问道。
孟十三抹了抹额际的冷汗,微微颔首:“是做噩梦了。”
这种刀伤她也不是没受过,可她在此梦中,结结实实感受到的却是梦中女娘被杀之时的绝望。
那绝望,似是无边无际的黑暗,汹涌无情地将她侵卷。
金银倒了杯温水到床边:“小姐喝口水吧。”
孟十三接过杯子抿了一口,又抿了一口,再抿了一口,三口温水下肚,那冷入骨髓的寒意方慢慢缓解开来:“我无事儿,坐一坐便睡下了,你不必守着我。”
“诺。”金银接回杯子,放回桌面,退出屋子,回隔壁耳房睡下。
听到金银关好门的声音,孟十三没有再睡下,她伸腿下床,未着鞋袜,光着双脚落地,踏至窗边的罗汉榻,她提脚上榻。
年关将至,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,到了夜里,越发寒冻。
她半倚着大迎枕,为了舒服,调适了两回,方似是柔弱无骨般地靠着。
夜风呼呼,她没有全开窗台,只推开窗棂一点点儿,透着推着的这一条小缝隙,她看着窗外的院子一角。
黑压压的,透着一股子不明了的浑浊。
院子里的水缸响起水声,草鱼跃起来,又落回水里,再是一道青色的光芒飞出水缸,直往窗台而来。
孟十三瞧着,没动作,也没吭声。
青光穿过小缝隙,落在屋内罗汉榻上的榻几上,化作一条臂长的小青蛇。
水蛇吐出蛇信,咝一声问道:“前辈在烦恼什么?”
“你好啦?”孟十三未答,反问起水蛇的伤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