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秋后算账的味道。
蒋泽涛刚刚还在那儿指点江山,激扬文字,被刘爱璐这么轻轻一“捧”,再一看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,立马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,刚才那股子纵横捭阖的劲头瞬间消失无踪。
他连忙摆手,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,对着刘爱璐的方向微微躬身,动作夸张。
“错了错了,姑奶奶,我错了!刚才得意忘形,胡说八道了几句,您大人有大量,别跟我一般见识。我哪儿敢在陆哥和嫂子面前班门弄斧啊,更不敢在姑奶奶面前指手画脚!不敢了,真不敢了!”
那副“妻管严”的模样,逗得陆江河和沈文静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涛子啊,你这反应速度,比你那物流厂里的流水线转得还快!”陆江河笑着调侃道,“看来这家里谁说了算,是一目了然了。”
沈文静也掩着嘴笑,对刘爱璐说:“爱璐,你可得把他看紧点,这家伙现在生意做大了,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,就得你时常敲打敲打。”
“嫂子你看他那怂样,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。”
刘爱璐嘴上说着,白了蒋泽涛一眼。
几句玩笑话,将刚才讨论严肃问题时略显紧绷的气氛冲淡了不少,烧烤摊上升腾起轻松愉悦的烟火气。
这短暂的放松,对近来一直神经紧绷的陆江河而言,无疑是一种难得的调剂。
这场在自家小院里进行的烧烤聚会,没有外人,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,话题也从严肃的工作,慢慢转向了一些轻松的日常。
夜色渐深,星光点点,烧烤的炭火也渐渐微弱下去。
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,酒足饭饱之后,刘爱璐和蒋泽涛才起身告辞。
两人手脚麻利,临走前还主动帮着把桌子上的残羹剩饭、啤酒瓶子都收拾得利利索索,这才开着车离开了小院。
陆江河搂着沈文静的肩膀,站在院门口,目送着蒋泽涛那辆黑色的奔驰消失在夜色笼罩的街道尽头。
晚风带着一丝凉意,吹动着沈文静额前的发丝。
他转过身,轻轻拉起沈文静的手,触手微凉,却带着熟悉的温度。两人并肩慢慢往屋里走。
陆江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,也带着几分歉疚和感激。
这些日子,明阳县风波不断,从人事震荡再到企业改制,他这个县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几乎是连轴转。
而沈文静,一边要操心她自己在市里新开张的公司,处理各种繁杂的事务,打通各路关节,正是最需要投入精力的起步阶段;一边却几乎天天晚上从市里赶回明阳,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,给他支持和慰藉,从未抱怨过一句。
他握紧了沈文静的手,低声道:“文静,这些天…真是辛苦你了。一边要盯着你那个新摊子,正是千头万绪要打开局面的时候,一边还要天天跑回明阳来陪我。现在…我这边的事情算是暂时稳住了,你也别这么来回折腾了,身体要紧,公司那边才是你的主战场。”
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心疼。
在他看来,之前风雨飘摇,他需要她的陪伴作为支撑,但如今局面初步稳定,就不能再让她如此辛苦奔波,耽误了她自己的事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