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，一直在围观，许久没开口的埃尔走出来，“我来分析这些脑子里的记忆吧，对于记忆相关的法术这方面，我还是比较熟悉的。”
精灵法师的话可以说很谦虚了，作为在世成就最高的法师，全学派精通的传奇，要论最为拿手的，那一定是精灵一族本身的特长，记忆相关的法术。
整个法师界，很难找到在记忆方面能望其项背的角色了。
对于实验区域内混乱肮脏又血腥的环境，老法师并无怨言。
虽然表现得不明显，但卓戈还是能感受出，这老精灵现在很愤怒。
非常愤怒。
他很少见埃尔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情况，老埃尔早不是几百年前，争强好胜谁都看不起的天才法师了。
而老埃尔确实很愤怒。
作为精灵一族的领袖之一，在生命最后岁月的一大目标，就是让精灵在变化如此之快的时代跟上步伐。
他对精灵爱得深沉。
把本族的命运视为自己的责任。
同时还兼具一种博爱精神，认为每一族都应该得到其生存下去的机会。
所以他才在一开始反对至尊戒直接对洛曼帝国使用。
那造成的伤害太大了，造成的伤亡也太多。
因此他宁愿让战争以战争的方式结束，尽管他同样厌恶战争，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，在战争中死亡的至少主要是士兵，士兵同样不该死，可至少比大量无辜平民死亡好一些。
只是现在看来，战争发展的趋势越发不可控起来，以至于开始怀疑，洛曼的平民，是否真如之前讨论的那样，并不是无辜的平民。
先是将抓捕的俘虏用作战争工具，接着是越来越极端的攻击，近乎无差别的攻击，为了恐吓反抗势力进行的残暴镇压行动。
现在甚至还将手伸向了自己国家的人。
把人脑变成缝合恶魔的一部分，老埃尔无法理解，究竟是怎样的领袖，才能做出这样疯狂的决策，还成功推行下去了。
而洛曼人，又是怎样的一群人，让这样的领袖始终是他们的领袖，还狂热地支持着。
他开始重新审视至尊戒，或许抹除一部分生命作为威慑，是性价比更高的结束战争手段。
在研究组组长的带领下，老埃尔接触到了主脑。
一个看起来就是正常人类大小的脑子，颜色有点发紫，上面长着些人脑上不该有的触须，在脱离了肉体，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情况下，还有力地舞动着。
简直就像这脑子本身是个独立的生物一样。
老埃尔深吸一口气，双手中铭文亮起，环绕主脑围成一圈。
他需要确认，究竟是洛曼皇帝与大臣们都疯了，还是整个洛曼帝国上上下下全疯了。
探索记忆的法术模型很快构建完成，作为顶尖法师，他很少使用已经定型的成熟法术，总是会根据现场情况进行调整。
可以说如今的埃尔施法，某种意义上讲都是在手搓新法术。
在几番试探过后，他成功进入到主脑的记忆中。
记忆确实十分混乱，跳跃，破碎，还有极多模糊的地方。
如果经验不足的话，很容易判断为是这个脑子在恶魔的影响下疯了，找不到有用的东西。
但埃尔很快就识别出来，这是一种高效的反记忆探测手段。
很新颖的方式，区别于常规法术将记忆中的一部分覆盖住，或是直接删掉的方法，而是采用一种类似编码的方式，对记忆进行处理，如果没有准确的解码手段，得到的就会是一片混乱。
确实很有想法。
老埃尔难得夸赞一句，同时觉得可惜，为什么有这样才华的法师，要为这样的势力效力。
大概用了几十分钟，他初步学习了这种编码解码方式，并开始尝试解码。
比想象中困难，没能一次性完成全部解码，但也算是得到许多较为完整的片段。
老埃尔根据时间顺序稍微整理了一下，开始对这位合成魔操控者的记忆探索。
最开始的一段，是非常低的视角，看起来也不过三五岁的孩子。
似乎是个专门托管幼童的地方，一群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正在玩游戏。
好像是过家家的样子。
各自扮演着各自的角色。
看来人类儿童的游戏，和精灵儿童很接近。
然而多看了两眼，埃尔就发现了异常，这些小孩子在扮演的是一场战争。
“进攻！杀死卡佩猪！”
“冲锋！”
“你刺穿了一头奥瑞恩猪的心脏，加一分，真棒！”
还有类似老师的大人在指挥着这场游戏。
他们是疯了吗？
老埃尔不敢相信，洛曼人竟然给孩子玩这种游戏。
之前就有传出过洛曼人教育方式很极端的传闻，没想到会这么极端。
记忆里的视角稍微大了些，又出现了宣誓中的画面。
“永远效忠皇帝陛下！”
“皇帝的命令高于我的生命！”
“为实现费林繁荣，整个费林需要洛曼人的领导，征服敌人，给他们带去希望。”
是什么样的教育，会把侵略战争说成给其他国家带来繁荣。
更诡异的是，埃尔还看到洛曼的学校里，一个孩子被围住欺负的画面。
因为那个孩子不愿意杀小动物，他们的必修课之一，所以遭到围攻。
而最终围攻的孩子受到表扬，被打的孩子却遭到示众批评。
洛曼不需要懦弱的人。
最后，埃尔终于看到如何变成合成魔的记忆画面。
经过层层筛选淘汰，才得到成为合成魔的宝贵且光荣的机会。
“他”的脑子成为了主脑，而淘汰者的脑子变成分脑，在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，记忆中附带的情绪，是强烈的自豪……
埃尔退出了记忆。
回到卓戈和菲格辛所在的房间。
“怎么样？”
“主脑是洛曼人的，其他脑子也是，”埃尔语气有些低落地回答，“菲格辛首相，使用至尊戒吧，我建议你对洛曼使用至尊戒，他们已经很难被拯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