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第三千个任务完成时,傅宁昔没有在明霞殿见到她。
肖策说她已修成鬼帝,离开了浮屠宫,不知所踪。
傅宁昔想去找她,肖策摇头,“你忘了法器契约吗?一万件任务没完成,如何走得?”
日子一天天过去,傅宁昔愈发焦急,想离开浮屠宫,奈何他找不到法器契约被肖策藏在哪里,无法离开。
他被困在了浮屠宫。
期间,他听闻古桓派重建,曾经的弟子辛宛宁、温瑜、郭胥刑撑起了新古桓派。
没想到这阵法捞了个这结果,肖策心里不痛快,对傅宁昔冷嘲热讽:“你这些弟子倒是忠心,居然想着重建古桓派。不过这新的古桓派不走无情道的道途,你不觉可惜?只是当初那阵法之下,谁还敢修无情道呀。”
新古桓派又如何,与他傅宁昔无干。
可肖策似乎就爱同他说些有的没的。他居然同傅宁昔说了苏瞳樱和姬昭星的事。
两人本来互有情愫,可三百年前天乾谷一战后,姬昭星身死,苏瞳樱不愿放她往生,令姬昭星成了鬼修,姬昭星怒而生怨,两人就此陌路。
陌路两字分外刺耳,傅宁昔只当没听到。
十年,二十年,他的修为跌至元婴期,任务完成了六千四百二十一件。
他要肖策尽快给他任务,肖策颇为理解地感叹:“确实需要快些,不然等你到了练气期,恐怕就没有任务可做了。”
傅宁昔恼怒,又无可奈何,修为下降是事实。只是没想到还有被人小瞧的一日,他入古桓派时,曾发誓再也不要体会这种滋味。
伴随着修为下降,他发现体力开始衰退,某一天站在她曾赏荷的池边,他看见了自己的模样。
那是个中年男人,两鬓斑白,他不再年轻。
他恐慌起来,他不能再等了!
他极尽可能收买随侍肖策的人,终于有了些线索,找到了法器契约。毁了法器契约,他立即逃出了浮屠宫。
傅宁昔不知她究竟在哪里,她已是鬼帝,天下之大来去自如。
他先去了虞城,原以为他变了模样,无人会识得他,不知怎地就被人认了出来。
正道之人皆知他为浮屠宫办事,不可避免他被人追捕,如阴沟的老鼠东躲西藏。
他躲进一座荒山待了一个多月,在溪水边取水时,赫然发现他又老了些。
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傅宁昔。
他不能再等了,他冒险回了虞城,这次没有人认出他。
他拿着客栈里的镜子端详许久,摸着肩头的白发,这才不得不承认确实没人能认出一个花甲的傅宁昔。
他的修为流失得比他想得要快,要不了两个月,他就会成一个耄耋老人。
他还要去找她吗?让她见到自己这幅模样?
他说与她同寿,结果他食言了。
她会不会又说他骗她?
“呵呵呵……”傅宁昔低低地笑起来,啪地把镜子扣在桌上。
他早该明白她不想见他,肖策才拖着他。
她没有原谅他,无论他做什么,她都不会原谅他。
是他害她身死,是他害她成了鬼修,是他害她这般生不生,死不死。
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在明霞殿看到她,她总是百无聊赖的模样。
她怎么可能快活起来呢?
到头来,他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。兴许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复活。
她魂魄苏醒时记得一切,那她怎会愿意再回他身边?自然移魂术法不会成……自然之后都有迹可循……
是他妄想……是他妄念……
傅宁昔心中一片苍凉,漫无目的地离开虞城,最后回了古桓派地界。
古桓派不再是一片废墟,那森然的利爪掩盖在一片绿意下,俨然奇峰异景。
守门的弟子见一老人上山,不由问:“老人家是哪个弟子的爷爷?我好通报。”
傅宁昔哑然,怔了好一会,才说:“我找……郭胥刑。”
他说不出辛宛宁或温瑜的名字。
“啊?郭长老?”守门弟子愣了下,很快道,“你等等啊。”
傅宁昔见那弟子跑到一边用传音符通报,便自行上山,解开守护阵法对他而言不难,只是耗费许多力量,不得不灌些丹药下去。
他上了清月峰,到半山腰时,空中来了三人,一下落到他面前。
是辛宛宁、温瑜、郭胥刑。
郭胥刑挠挠头,“看样子是了。老人家,守门弟子说你要见我?”
傅宁昔望着郭胥刑,又看向他身后的两人,黯然不语。
辛宛宁瞧见了傅宁昔腰间的金丝九连环,一下拉住郭胥刑,“师弟,走吧。”
“哎?为什么?”郭胥刑还没问完,就被辛宛宁拉走了。
温瑜走之前,又看了眼傅宁昔,眼神不善,可最终什么都没说,召了小团扇飞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