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巴拉佛国投影而至,可见何等神通广大,里面的一草一木都不同凡响,种种传承又极神异,怎么此处却和世俗之物一样,被岁月时光消磨?
赵倜此时向殿内看去,只见里面一片陈旧破败,处处布满了灰尘,将一些物事本来样子全部盖住,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。
这……赵倜不禁皱了皱眉,这得废掉多少年景,才能积得如此多土灰?怕不得数千上万年。
只看殿内极深旷,最里面隐约有一座宏伟宽阔的神案,就在案上立有一尊高大不规则形状的东西,颜色灰灰黑黑,看去甚是古怪。
赵倜不由眨了眨眼睛,这是……此殿内供奉的佛像吗?别说模样看不出来,就算是轮廓都难分辨了。
他琢磨了几息,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,缓缓抬步向殿中跨去。
并未出现什么特殊情形,就仿佛进入一座荒废不知年景的山间野寺,潮腐朽败的气息涌来,叫人心中以为来到什么陈旧不经人烟之地。
他一步落下,顿时在地上陷出几寸深的足印,可见此处的土尘之重,荒废时光之久。
赵倜这时看了下地面,眼角跳了跳,又迈出另外一条腿。
同样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,人已经进入殿里,双脚全部陷入了灰尘之中。
他虽然此刻内力高深,但也做不到长久浮于尘埃上行走,不过提起气息,倒可抑制这些尘土乱扬飞溅。
赵倜缓缓向前行去,打量左右四周,实在是没有一点样子了,竟无一物能够辨认是何东西。
他摇了摇头,径直奔向前方,这殿深长,他又走得极慢,半晌才至最里面,只看那神案之上的物事足足有五六丈高,该便是佛像了。
哪怕此刻佛像被灰尘厚重遮掩,赵倜也感觉远远比其它大殿的雕像更高大宏伟。
他仔细观察这雕像,该是一个站立的形状,下方似圆的巨盘状物体好像是莲座。
这又有些奇怪,虽然说佛之形象有坐有站,但一般独立供奉则都是坐像,罕有站立,站立之像多见经书壁画,寺庙中少有,尤其主佛的话,更是稀罕站立雕像于殿中。
“竟然是一尊站佛?”赵倜眯了眯眼睛,实在想不出是哪尊佛会以此姿态供于殿堂。
他仔细看这佛像,只见一侧向前延伸似乎是手臂前探,不过要比正常的手臂长上那么一二尺之多。
这倒不算什么古怪,毕竟佛菩萨许多也有异状,相较神王护法已然算是不显了。
可那似乎手臂的物事下方竟然垂落出来一块,不知是什么东西,布满灰尘几乎已经接地。
似乎手臂拎着或者挑着什么?赵倜心中猜测,愈发想不出这是哪位主佛。
他又看半晌,深深吸了口气,迈上几步至神案之前,举起手掌就想用掌风扫除尘土,使其恢复本来样貌。
不过接着他又将胳膊慢慢放下,面露思索之色,片刻后将衣袍扯去一段,开始擦拭。
先掸神案位置,然后从那雕像下方擦起,慢慢露出一座月盘莲花座来。
赵倜微微停顿,这种莲座也罕见,少看佛菩萨雕像有以此莲座置在身下的。
他继续擦拭,但雕像实在过高,便登上神案,先擦那垂落下来的物事。
这东西的灰尘自下向上逐渐落去,赵倜神色之间露出些诧异,竟好像是一个亭台楼阁之物。
这却有些奇异了,怎么会有这种样貌的东西在雕像身旁?
他继续擦去,慢慢的此物已经被擦出了大半,赵倜脸上惊讶之色愈甚,这并非是什么亭台,而是一只似乎亭台形状的宫灯。
赵倜不由停下了手,望着此灯神情疑惑,雕像难道是在手挑此灯吗?可哪位主佛会手持一团灯火?
他忽然之间脸色大变起来,并非是没有,千佛万佛之中,有挑灯形象的只有一位,那就是燃灯古佛!
过去佛,燃灯古佛,定光如来,定光佛!
这莫非是燃灯古佛的殿宇?
可又怎么可能,难道燃灯古佛也陨落了?
赵倜一脸不可置信,但除了燃灯古佛,诸佛之内哪里还有挑灯的形象?尤其是诸尊主佛之中。
而且燃灯古佛的灯又名八宝琉璃灯,灵鹫宝灯,灵柩宫灯,便是此种形状之物!
就算他记漏了,还有别的持灯之佛,但灯的形状总不会错。
此灯形制与佛门并不搭界,若按照一些传闻说法来看,乃是燃灯古佛进入佛门之前便拥有的,那时候他该叫做燃灯道人才对。
赵倜这时抬头望去那高高佛像,缓缓收回了擦拭的手掌。
接着他一步步往神案下方退走,至到边缘处依旧没有转身,而是倒掠下了案面。
赵倜此刻心中波澜涌动,虽然只看见一只灯,但已经九成九肯定这是燃灯古佛的大殿了。
不说此等主佛为何竟然陨落,单这大殿残破败落如斯,也是一件极其叫人纳闷不解的事情。
这时他站在地上,谨慎往前方佛像观瞧,便在此刻,忽然乐声自殿内穹顶之处响起,接着无量的光芒从四方绽放了开来。
赵倜不由脸色剧变,就在此刹那之时,整座大殿之中的景象竟然生出了种种变化。
那些灰土尘埃肉眼可见的退却消失,掩盖之下的般般器物都现身出来。
七彩光芒闪耀,恍若金阙玉阁,辉煌交映,灿烂无比。
穹顶垂落千盏琉璃长明灯,灯焰摇曳间,金色光晕与紫霭交织,将整座殿堂浸染得如梦似幻。
一个声音,没有任何感情色彩,在这时缓缓响起:过去永恒不动,现在未来,诸般变化,过去都将永远存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