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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8章 黑衣人的身份!(1 / 2)

是啊,从一开始,自己就根本不是这家伙的对手。

从那家伙用飞石,指导那女人跟自己交战时,自己就应该明白的!

那女人面对自己,是在越阶搏杀。

可自己又何尝不是?

在不自量力!

在以“凡”敌“仙”。

输,不可耻。

可他心里最疼的,不是败。

是那句“不配”。

“我……真不配知道?”

他喃喃自语,声音微弱如蚊蚋,几乎消散在风中。

却无人回应。

黑衣人已收剑而立,背对着他,一步步走入夜幕。

他没有回头。

也没有再说一句废话。

那一袭黑袍随风微扬,衣角划地无声,仿佛从未来过,只在山林中留下一缕压抑至极的沉意。

直到此刻。

周围众人方才渐渐反应过来。

铁拳一步踏出,却终究没敢靠近。

他眼神复杂,望着地上的付长功,长长吐出一口气。

“天机榜第十……”

他声音低哑:“竟然输得……如此彻底……”

蒙尚元没有说话。

他眉头紧皱,目光却越过付长功,死死盯着那逐渐消失于夜色中的身影。

他也想问:

那人是谁?

但他没有开口。

他明白,那人不愿说的事,他们问不出。

……

而就在所有人沉默之间。

山风突起。

吹过断石碎壁,吹散战圈残影。

远方天边的云层,竟在这一刻,悄然破开了一道罅隙。

一缕淡金色的星辉,从罅隙中洒落。

照在那柄尚插在官道之中的断剑之上。

仿佛,是夜为之降幕,光为之低头。

这一刻。

黑衣人的背影,在星光下,竟有了些许——神的轮廓。

鲜血仍在缓慢流淌。

地面,湿润又冰冷。

夜风从山谷尽头穿林而至,带起草丛细细作响。

付长功静静地躺在那儿。

一动不动。

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,还有自己的呼吸。

断断续续,带着血腥味的沉重。

他的眼皮在不停地跳。

意识已然模糊,可他却强撑着,不让自己闭眼。

因为他想看清——

那道正在离去的黑影。

他睁大双眼,拼命地去抓住那逐渐远去的背影。

他的指尖,微微颤动,像是在不舍,又像是在挣扎。

脑海中,一道念头越来越清晰。

他似乎……在哪见过这个人。

不——不是见过他这个人。

而是——听过。

听人形容过。

那个——能够硬接秦玉京三剑之人!

那个……据说已死的人。

“等等……”

付长功的眼神忽然震动。

他猛地一怔!

记忆如洪水,汹涌而出!

“我……我刚刚说过……”

“在你们这群人里……”

“只有他,能挡住我的杀招……”

“可他不是……死了吗?”

“可为什么……”

“为什么你这气息,这身手,这……”

“连斩法都一模一样!”

付长功眼眸剧震,喉咙发出一丝含血的哽音。

“难道……真的是你?”

“萧——”

他的声音忽然停住。

因为那一刻,他仿佛看到了那黑衣人缓缓回头。

一抹清瘦的侧脸,孤傲的冷眸。

不笑,却仿佛万般风云在他眼中皆为尘埃。

那轮廓,那气息,那无声杀机。

重合了!

全重合了!

“……果然是你。”

“你没死。”

“你居然……没死。”

一股复杂到极点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
付长功轻轻笑了,血从他口角滑落。

这一笑,仿佛苦尽甘来,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外。

“我真蠢。”

“我一早该猜到的。”

“除了他……谁还能用这种方式打出‘杀而不死’的剑法?”

“谁能在出剑前,就布好气口?”

“谁能在我杀意最盛时,一剑断我锋芒?”

“……除了他,如今的大尧,哪里还有第二人。”

他终于明白了。

那些看似随意的步伐,那些轻描淡写的化解,甚至那些沉默寡言的冷漠——

不是装出来的。

那就是——萧宁。

那个早该死在数月前的人。

那个曾经让大尧的无数心怀叵测之辈,都忌惮不已的人。

他没死。

他,回来了。

“你藏得好深啊……”

付长功苦笑,手指在地上微微一划,勾出一道血痕。

“难怪……卫清挽那么镇定。”

“难怪……琼州一战,他们没有折损主力。”

“原来……是你一直……在暗中护着。”

“难怪冰蝶会突破准天人。”

“她的剑,像极了你调教出来的……”

他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。

“可惜……我来晚了。”

“若是早知道是你……”

“我绝不会接这趟任务。”

“你是疯子。”

“而我……”

“还以为自己能赢。”

他笑着,笑到咳血,笑到眼角泛红。

笑着笑着,泪流了下来。

“我败了。”

“我认。”

“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。”

“你明明没有死,为什么会传出你的死讯呢?”

付长功的声音越来越低,像是喃喃,又像是在回忆。

他的思绪渐渐模糊,恍若置身那场漫天白绫、号哭不止的送葬长街之上。

可忽然。

他眼神猛地一震!

像是被雷劈中一般,所有混沌的线索,在此刻串联起来!

“……不对。”

“你是故意的!”

“你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!”

“那场重伤,是假象。”

“那些围绕你身边的亲信,全都配合你演了那场戏!”

“你……是主动死的!”

他眼中血丝浮现,牙关轻咬。

“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
“以你的手段、你的势力,哪怕受伤,也未必无法回归朝局。”

“你为什么要抛弃一切?”

他声音急促,仿佛逼问,又像是在逼自己想明白。

然后,他终于看懂了。

“除非……你并不是放弃,而是……”

“引蛇出洞。”

四个字,几乎是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的。

他瞳孔放大,眼神中浮现出深刻的悚然与敬畏。

“你诈死,是为了让我们这些人……暴露。”

“让敌人浮出水面,让晋王动起来,让太子旧部清洗,让所有布局……开始加速。”

“你把自己从棋盘上抹除,却反而成了藏在棋局下的那只手。”

“我们在明,你在暗。”

“你不需要现身,只要我们动手,你就能……顺势反杀。”

“你疯了。”

“你真的疯了。”

他声音带着颤意。

“你把自己的生死赌进去,为了布这一个局……”

“到底是为了什么?”

“值得吗?”

他喃喃着,喉咙里血再次涌上。

这一刻,所有的困惑、敬佩、不甘与茫然交织成最后一句低语:

“原来……你不是死了。”

“是……我们都活得太明白。”

“所以……才输得这么彻底。”

话未说完。

风吹落树枝,拂过他脸颊。

他忽然感觉不到痛了。

身体,轻得像是飘在云端。

意识,也开始一寸寸被黑暗吞没。

眼前那道人影,越来越远。

他想伸手。

可他的手,已经抬不起来了。

“我们输了……”

“输了啊……”

“萧……”

“宁……”

最后两个字,他没能说出口。

他的嘴唇动了一下。

然后,彻底没了声息。

夜风止。

尘土落。

山林之间,安静得仿佛从未发生过一场大战。

付长功的尸身,侧卧在破碎石板之间。

手中,仍紧握着那柄断剑的残柄。

面容平静。

仿佛睡去。

可那一滴泪痕,清晰挂在他苍白的脸侧。

无人知晓他最后是否得到了答案。

也无人知晓,这场天人之间的对决,为何终结于一声叹息。

他最终什么都没说。

只有眼角,那最后一滴泪光,在星辉中,泛出不甘。

夜,已近极深。

山风吹过残破的战场,卷起一片血尘。

星光寥落,残云裂空,将寂静与肃杀一同覆盖在这片官道之间。

黑衣人缓缓收剑入鞘,剑音清冷,像是这天地间最后一声响动。

他站在原地,静静凝视了片刻倒地的付长功,没有再多看一眼。

然后,转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