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风起,一声叹息若有似无。
不多时,使者携着文书,匆匆出城去了。
城北一座府邸,华英龄听闻此事,仰天长叹:“主上,死期将至。”
城外,裴行基接了降表,喜不自胜,当即率领三千兵卒,进入城中。
郭宏迎出府外,长跪在地。
裴行基急忙翻身下马,将他扶起,笑道:“郭节帅深明大义,既投齐公,便是南郑侯,山南西道节度使,位在末将之上,不可行此大礼。”
郭宏稍稍安心,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正堂,刚一坐定,裴行基话锋一转。
“只是,齐公有令,命郭节帅前往长安,朝拜陛下。”
郭宏面色一变,强笑道:“裴将军,我自小体弱,不服关中水土,怕是难以成行。”
“只能在府中设香案,遥拜陛下,以表敬意。”
“无妨!”裴行基摆手道,“恰巧末将军中,正有数位医者,医术精湛,必能护持节帅,平安抵达长安。”
郭宏百般不愿,却又不敢回绝,只得目视王康,满含希冀之色。
王康赔笑道:“裴将军容禀,府中诸事繁忙,更有高楷在外攻城掠地,我主实在无法脱身。”
“不如宽限些时日,待诸事平定,再去长安朝觐也不迟。”
郭宏点头附和:“还请裴将军宽宥。”
他使个眼色,便有管事奉上奇珍异宝。
裴行基瞥了一眼,不为所动:“节帅,这是齐公之意,末将也不能违背。”
“还请您尽快上路,莫要耽搁,以免陛下不悦。”
郭宏无奈,只得命人收拾行装,备齐鞍马。
王夫人放心不下,自请同往,裴行基自无不可。
翌日,母子俩依依不舍辞别故地,率领百余亲卫,赶往长安。
经褒斜道,翻越一座山林时,忽闻喊杀声四起,林中陡然窜出千余匪寇,个个持刀执枪,面貌狰狞。
郭宏大惊失色,忙问道:“何方匪寇,竟敢劫我车马?”
亲卫满脸惊惶:“似是……似是官兵。”
以他眼力,虽瞧不出这伙匪寇来自何方,却一眼看出其等配备的陌刀、漆枪,皆非山林匪寇可有。
这乱世时节,常听人说,有官兵扮作匪寇劫夺商贾大户财货,当时引为笑谈。
却不想,如今落在自已身上。
他们这百余亲卫,平时不过作仪仗之事,少经战场,武艺荒废,怎是沙场精兵对手?
不过一个照面,便死伤大半。
郭宏哪里还不明白,这是遭了算计,齐国公董澄分明想置他于死地。
此前承诺,不过满口空言,寻这偏僻之地下手,正可推脱到匪寇身上。
最多,他死之后,假惺惺给他一个追封,哀叹一番。
顺势将山南西道收入麾下,派遣臣子治理。
想到这,郭宏捶胸顿足,嚎啕大哭。
王夫人见此,心如刀绞,懊悔不迭,若非她与兄长二人,轻信裴行基承诺,怎会遭此横祸?
然而,这世间并无后悔药,也无法逆转时光。
母子俩只得抱头痛哭。
千余匪寇杀光亲卫,狞笑着上前,手起刀落,鲜血四溅。
其后,提着两个首级,回返南郑交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