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摸了摸贴身放着的红布包,
"干娘给的镯子,我摸着像是老物件,沉甸甸的。
"
孙父也摸了摸内兜的信封:
"干爹也给了东西,说到京城才能拆。
"
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复杂情绪,有喜悦,有忐忑,更多的是为人父母的责任感。
他们的儿子要成家了,对方还是京城的高门大户,这场婚事,容不得半点闪失。
车子驶过一片麦田,金黄的麦浪在阳光下翻滚。
孙母突然想起什么,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本子:
"他爹,我把要买的东西列了个单子,你看看还缺啥不?
"
孙父接过一看,只见上面工整地写着:
1.成衣两套(他深蓝中山装,她藏青列宁装)
2.皮鞋两双
3.新袜子四双
4.香皂两块
5.雪花膏一盒
6.茶叶一斤(最好的)
"够全乎的。
"孙父笑着把本子还回去,
"就是这茶叶...咱不是带了自家炒的山茶吗?
"
"那能一样吗?
"孙母白了他一眼,
"那是给亲家带的土产,咱们自已得喝像样点的,不能让人笑话。
"
吴书记从前排回过头,笑道:
"嫂子考虑得周到,县里新到了一批毛尖,等会儿我带你们去买。
"
车子颠簸着前行,孙母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,思绪早已飞到京城。
她想象着儿子穿着挺括的中山装,身边站着个水灵灵的京城姑娘;想象着叶家气派的宅院,想象着自已该如何得体地与那些高门大户的亲戚相处...
"想啥呢?
"孙父碰了碰她的胳膊。
孙母回过神,轻声道:
"我在想,玄子的对象长啥样...你说,咱儿子能找个什么样的姑娘?
"
孙父咧嘴一笑:
"那小子眼光高着呢,准保差不了!
"
吉普车驶过一座石桥,县城已经遥遥在望,孙母深吸一口气,挺直了腰板为了儿子,她这个当娘的,一定要在京城表现得体体面面!
而在他们身后,孙家小院里,齐老爷子站在葡萄架下,望着吉普车远去的方向,久久没有动弹。齐奶奶走过来,轻轻握住他的手:
"老头子,担心啥呢?
"
"没啥。
"齐老爷子摇摇头,眼中精光闪烁,
"就是想着,是时候让那些老家伙知道,我齐某人的孙子,配得上他们叶家的闺女!
"
夕阳西下,将老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,宛如一株历经风霜却依然挺拔的老松。
吴书记带着孙父和孙母到了县城后,吴书记并没有回县政府,而是带着孙父孙母穿梭在货架之间,不时指点着该买些什么。
"嫂子,这套列宁装正适合你。
"吴书记拿起一件藏青色的上衣,
"料子厚实,款式也大方。
"
孙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衣服的质地,又瞄了眼价格牌,不由得咂舌:
"这得多少布票啊...
"
"别担心票的事,
"吴书记笑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票据,
"我这儿有。
"
孙父则对着一排中山装犯了难,他这辈子穿惯了粗布褂子,突然要穿这种干部服装,浑身不自在。
"孙大哥,试试这件。
"吴书记挑了一件深蓝色的,
"玄子现在在京城就穿这种,精神着呢!
"
听到儿子也穿这样的衣服,孙父这才鼓起勇气试了试。
镜子里的他仿佛变了个人挺括的肩线,笔直的衣襟,连常年佝偻的腰背都不自觉地挺直了。
"他爹,真俊!
"孙母捂着嘴笑,眼角泛起细纹。
买完衣服,又挑了皮鞋、袜子和一应洗漱用品,最后,吴书记带他们来到茶叶柜台,称了一斤上好的毛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