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那袭黑袍消失在回廊尽头,大司命才发现怀中的少女轻得惊人,唯有胸腔里微弱的心跳证明她还活着。去汤泉殿的路上,石兰始终睁着眼睛,瞳孔却涣散如破碎的琉璃,倒映着檐角摇晃的青铜铃。
十二名侍女捧着香膏鱼贯而入时,氅衣终于从石兰肩头滑落。侍女们齐齐倒吸冷气,少女瓷白的背脊上交错着红痕,像雪地里被车轮碾过的梅枝。大司命挥手示意众人退下,亲自托着石兰浸入洒满朱瑾花的浴池。
热水漫过伤痕的刹那,石兰猛地弓起背脊。大司命这才看她胸前惨状:原本如初绽花苞般的酥乳上布满牙印,红肿得厉害,周围皮肤透出不正常的嫣红。最深的咬痕在左乳下方,已经结出细小的血痂,随着呼吸微微颤动。不由得暗骂,东皇也太不心疼人了,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哪能这么折腾呢。
“疼...”石兰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。大司命从袖中取出青玉盒,指尖刚沾了雪肌膏,少女突然抓住她手腕:“我哥哥...”指甲深深掐入大司命腕间皮肉。
“云中君的药人牢里多的是失心疯的试验品。”大司命掰开她冰凉的手指,药膏抹过锁骨处的咬痕,“你该庆幸东皇大人垂怜,否则...”她故意停顿,看着石兰瞳孔骤缩,“你见过药人的舌头吗?紫黑色的,像晒干的茄子。”
石兰突然剧烈颤抖,打翻的玉盒沉入池底。她挣扎着想爬出去,却因腿软栽进水里。大司命捞起她时,触手皆是嵝峋肋骨。少女的抵抗很快变成呛咳,最后只能抓着池边玉栏干呕,黑发水草般贴在单薄背脊上。
当大司命擦拭她腿间时,发现少女大腿内侧布满指甲刮出的血丝,膝盖上还有跪压留下的青紫。小腹之下处肿得厉害,随着棉帕擦拭渗出淡红血水。
石兰突然发出幼猫似的哀鸣,手指死死抠住池沿,指节泛出青白。
“第一次都这样。”大司命拧干帕子,擦过她臀瓣上的掌印,“我也比你强不到哪里去,也是无法走路。”她故意让铜盆发出清脆碰撞声。
石兰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水面。大司命扳过她消瘦的肩膀,强迫她看铜镜,镜中少女脖颈像是被野兽啃噬过,从耳后到锁骨没有一寸完好肌肤。最深的咬痕在喉结下方,泛着可怕的紫红色。
“这乱世里,美貌若无力量守护...”大司命指尖抚过那些伤痕,“就是催命符。”她突然扯开自己衣领,露出锁骨下方陈年的箭疤,“我曾经也像你一样,在乱世颠沛流离,还好最后被东皇大人收留。不然早已……”
石兰的瞳孔终于聚焦,却是一片死寂的黑。当梳篦穿过她打结的长发,突然带下一小缕青丝。少女盯着落在掌心断发,突然想起哥哥为她绾发时唱过的蜀地民谣,眼泪顿时如决堤之水。
“东皇大人答应让你哥哥恢复正常。”大司命将安神香插入狻猊炉,“总比你们被秦军抓住强。”她故意压低声音,“上个月墨家那个女弟子,被发现在咸阳集市上...只剩半截身子。”
石兰突然尖叫着打翻胭脂匣,朱砂粉末扬了满床,像极了蜀山灭门那夜的火光。她蜷缩成胎儿姿势,指甲在小腿旧伤上又添新痕。大司命叹了口气,点燃的安神香在帐中织出青色蛛网。
正要离开时,石兰突然抓住她衣袖。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少女腕间淤青上投下牢笼般的阴影。“姐姐...”她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,“我想看蜀山的杜鹃花了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