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早上,冯清岁带着五花和自已准备的几车物资,赶去南城门和其他医官汇合。
纪长卿先进宫跟皇帝辞行,方带着一众赈灾官员前往南城门。
两相会合后,赈灾队伍启程,在南郊捎上京师第三营,便转往东南,往河州方向走。
因赶路,午间自然没有埋锅造饭的时间,都是吃干粮。
晚间安营扎寨歇息,方能吃上一顿热饭。
冯清岁有纪长卿准备的美味酱菜,中午吃干粮也吃得津津有味。
裴云湛可就遭了罪。
他刚被举荐到工部任职,就被派遣赈灾,仓促之下,忘了吩咐厨娘准备他爱吃的酱菜,只好临时差人从外头买了一些酱菜回来。
这些酱菜不合他的口味,吃得他直皱眉头。
只吃了一个炊饼,就命人收拾碗筷。
“爷,您吃饱了?”
小厮松烟诧异问道。
他淡淡应了声,躬身出了马车。
本想走上一会,缓和一下坐了一上午马车的疲劳,不曾刚走了几步就碰见冯氏。
眉头顿时拧紧。
纪长卿这人,真是狂妄至极,去赈灾平叛竟把自已长嫂也带上,生怕旁人不知他悖逆人伦,寡廉鲜耻吗?
冯氏也是,毫无羞耻之心,竟就这么跟来了,还带了好几车行李。
他们当赈灾平叛是什么?
是他们游山玩水、谈情说爱的契机吗?
冯清岁也看见他了,见他盯着自已看,挑眉道:“裴大人有事?”
裴云湛冷冷道:“冯夫人就不曾睁眼看看周遭?”
“周遭有何不妥?”
“你就没发现,整个队伍只有你一个女眷?”
“……”
冯清岁拍了一下腰间悬挂的医官腰牌,同情道:“没想到裴大人年纪轻轻,眼神就不好使了,那么大一个腰牌都看不见。”
“要不我给你开个清肝明目的方子,省得你到了河州,连官兵和叛军都分不清?”
裴云湛冷笑:“假公济私还引以为豪?真是让裴某大开眼界。”
冯清岁“啧”声感叹。
“裴大人继续游历天下多好,何必趟官场这趟浑水?就你这眼神和脑子,我真怕你活不过三旬。”
说完摇头走开。
裴云湛气结。
当谁都跟纪长卿一样,汲汲营营,舔痔吮痈,只知媚上吗?
若非父兄擅作主张,举荐他进工部,又苦口婆心,道裴家如今大不如前,族中姐妹指着他帮扶,他一时心软应下的话,他绝不会踏进官场。
冯氏这等只知攀附权贵的菟丝花,竟然也敢嘲讽他。
真是可笑至极。
他愤然转身,回了马车。
半日后,暮色降临,行伍在一处河边安营扎寨,埋锅造饭。
纪长卿去河里抓了几条鱼,又在河边采了些野菜,加上烛影从山林里逮的野鸡、采的蘑菇,凑了些食材,做了顿火锅。
冯清岁没想到路上还能有这等享受,吃得那叫一个赞不绝口。
心里无数次飘过一个念头:若是会袖里乾坤之类的道术就好了。
把纪长卿往袖里一收,走哪带哪,饿了就放出来做饭,岂不快哉?
——也只敢想一想而已,万万不敢说出口。
叫纪长卿知道自已胆敢肖想他,那还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