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两个字让卡尔手中的香槟杯再次颤抖起来,酒液洒在了他引以为傲的勋章上。丽塔适时地递上手帕,灰眸中闪过一丝玩味:“小心些,部长先生。新年之际就弄脏制服,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呢。”
……
丽塔直起身,用全场都能听到的明媚声调说道:“抱歉,各位,晚宴出了点小插曲,但已经没事了,请诸位继续享用宴会吧~”
另一边,德丽莎停下脚步,仰起小脸仔细打量着何时的装束。她伸手轻轻拂过他军装胸口的金色徽章,嘴角扬起一抹俏皮的笑意:“果然,还是穿制服的你更帅气呢。”
何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笔挺的白色舰长制服,领口和袖口的金线在灯光下微微闪烁。他故意板起脸:“主教大人,您这是在调戏您的下属吗?”
“才不是!”德丽莎被她说红了脸,白嫩的小手拍了下他的手臂,“我是说正经的!这套制服……”她歪着头想了想,“比上次那套休闲装更适合你。”
符华在一旁轻咳一声,适时地递上一杯苦瓜汁:“主教大人,您的饮料。”
德丽莎接过苦瓜汁,突然踮起脚尖凑近何时耳边,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不过下次私下见面时……还是穿那件黑色的风衣吧,我更喜欢那个。”说完就迅速退开,装作若无其事地啜饮着饮料。
何时微笑着,正要回应,却被姬子打断:“哟~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?”她手里端着两杯果汁,目光在德丽莎泛红的耳尖和何时玩味的表情间来回扫视。“来,舰长,知道你不怎么喝酒,特意给你拿的果汁。还有符华,另一杯是你的。”
符华:“谢谢”。接过果汁。
“在讨论制服着装规范。”何时一本正经地回答,顺手接过姬子递来的果汁。
德丽莎立刻点头附和:“对!就是工作上的事!”她的小皮鞋在地板上轻轻跺了两下,“咳咳~作为主教,关心下属的仪容仪表是很正常的!”
姬子露出促狭的笑容:“是~是~特别正常~”她故意拉长音调,“那主教大人觉得我的礼服怎么样?”
德丽莎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:“姬子!连你也……!”
……
——晚宴结束后,德丽莎还得看着场子。何时提议开车去海边看看景。
“走吧,陪我兜兜风吧,我没喝酒,车我来开,正好买来的新车还没怎么开过,驾照也好不容易抽时间考到了。”
——路途上,符华一直沉默。
“何时,你太冲动了。”姬子笑着说,“那个维恩很有势力……”
“所以才要当众踩碎他的面子。”何时降下车窗,夜风灌入吹散酒气,“这种老狐狸,不一次性打疼就会没完没了。”
“打得一拳开,免得百拳来。”
姬子醉醺醺地靠过来:“呵~……小符华你看,舰长多护着你啊~”
姬子靠在窗边哼着小调,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气氛的微妙。
“在想什么?”何时开口问道。
符华低声道:“舰长,今晚……我是不是让您为难了?”
夜风从敞开的车窗灌入,吹散了宴会上沾染的香槟与香水味。符华坐在后排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,脑海中仍回荡着方才何时掐着卡尔·维恩脖子按在餐桌上的画面。
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舰长——锋利、暴烈、毫不掩饰的威慑力。
“怎么,我的样子吓到你了?”何时靠在座椅上,单手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透透气。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。手中又变出一根递给后座的符华。“喏”
符华回过神,接过棒棒糖,轻轻摇头:“不,只是……没想到舰长对外人还有这么雷厉风行的一面。”
姬子坐在副驾驶,闻言嗤笑一声,晃了晃手里的酒瓶:“小符华,你以为咱们舰长平时在休伯利安懒懒散散的,就真是什么好脾气的人?他可是很护「犊子」呢”
何时咬碎糖,淡淡道:“年度晚宴,说白了就是互相使绊子、嘲讽,都搁那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。不用在意,习惯了。”
他侧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灯火,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:“德丽莎本意是好的,想让大家交流交流,促进友谊。可惜,崩坏结束了,这帮人比的不是现在成绩,而是谁更会吹嘘自己当年在对抗崩坏时立了多少功,谁更会拉拢人心。”
符华沉默片刻,低声问:“我不了解这些,他们……一直这样?”
“奥托在的时候,没人敢玩这种心计。”何时冷笑,“因为他够狠,够绝,所有人都怕他。”
他又补充道:“但德丽莎不一样,她太单纯了,没有什么心计,也不够严厉。她平时的‘严厉’,在那些人眼里简直可笑。”
姬子指尖轻敲车窗边缘,声音低沉:“如果不是何时站在德丽莎这一边,估计他们早就明面上逼着德丽莎‘论功行赏’了。”
符华静静坐在后面听着。
她忽然明白,为何学园长会如此信任何时——因为他是唯一一个,拥有最强战力,既愿意站在她身后支持她,又能在必要时刻替她撕碎所有虚伪假面的人,为她挡住所有威胁和阳奉阴违。
姬子回头冲符华眨了眨眼:“所以啊,符华,你今天算是正式踏入‘战场’了。从今以后,你就是休伯利安的脸面之一,是舰长的刀。”
何时笑了笑:“姬子姐,少压力她。”
符华深吸一口气,目光坚定:“我明白了。”
车影划过夜空。符华望着城市的灯光,忽然觉得,自己肩上的重量,似乎比想象中更沉。
……
——战略部私人会议室,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。卡尔·维恩坐在真皮座椅上,指节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嘁,那个杂种竟敢当众羞辱我!嚣张什么!”他猛地砸了一下桌子,水晶烟灰缸震得哐当作响,“区区一个下级,小小舰长,一个一线人员,也敢当众让我难堪?!”
“有爹生没爹养的东西!”
“德丽莎·阿波卡利斯——”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,仿佛要将每个音节嚼碎,“她算什么东西?也配坐在主教的位置上?”
身旁的心腹——情报科的莱恩推了推眼镜,镜片反射着冷光:“长官,慎言。会议室的监控系统……”
“监控?呵!”卡尔冷笑,“奥托在的时候,天命何曾需要靠一个小丫头来领导?”
他猛地灌了一口烈酒,喉结滚动,“她有什么资格?就凭她是奥托的孙女?要不是有何时和护着她,我看天命有多少人真的发自内心听她的。”
另一名后勤部的莫里斯阴笑着附和:“关系户就是好啊……要不是靠着那点血脉,她连总部的大门都进不来。”
“整天背地里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,真是恶心。”卡尔捏碎了酒杯,玻璃渣刺进掌心,他却浑然不觉,“就知道护着何时那个怪物……好像没了何时,她就会变成废物一样。”
莱恩压低声音:“听说……德丽莎和何时之间,可不止上下级那么简单。”
卡尔露出恶意的笑容:“哦?你是说……”
“毕竟,谁会无缘无故这么维护一个小小舰长呢?”莱恩意有所指,“除非…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。”
莫里斯嗤笑:“等何时死了,我看她还能装多久。”他舔了舔嘴唇,“到时候,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。”
卡尔仰头将酒一饮而尽,酒精烧灼着他的喉咙,却浇不灭他扭曲的怒火。
“德丽莎……”他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,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身影,“等你最大的靠山倒了,我会让你知道——”
“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命主教。”
莱恩阿谀奉承着:“长官,您别动怒。……那个何时,您也知道,对抗侵蚀律者时出事了,体内有一个侵蚀之种,很不稳定。”
莫里斯冷笑一声:“没错,情报科之前记录过,他的抑制率早已经跌破安全线了,无法治愈了。”他凑近几分,压低声音,“等他彻底失控那天,我们联合其他派系一起出手,群起而攻之,看他还能嚣张多久!”
卡尔眯起眼睛,指间的雪茄燃起猩红的光:“不就有个「创生」权能吗?天命这么多武器,导弹,女武神和武装机甲,甚至还有终焉律者。还拿不下一个他?”
莱恩阴恻恻地笑了:“实在不行……我们还可以从他那个小女友下手——月下,不也是天命登记在册的女武神吗?”
莫里斯提了一嘴:“可是,月下和何时关系不是很好吗,而且终焉律者也是何时的人。”
卡尔笑着:“呵呵,怕什么,何时的小女友和终焉律者要是不对抗失控的他,我们便正好有理由拿她问责。”
“对了,还有那个陈晖炎,虽然他消失不见了,但我有预感,我们是同一条战线的人,他可是有着和何时一样能力的人。”
莫里斯露出扭曲的笑容:“想想看,失控的何时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……那场面,光是想象就让人愉悦啊。”
卡尔突然坐直身体,雪茄的烟雾模糊了他贪婪的视线:“等等,我刚想起来,那个月下……我听说,她是另一个世界的德丽莎?”
莱恩点头:“是的,另一个世界泡的同位体,吸血鬼,可以说是「血族真祖」。”
卡尔舔了舔嘴唇,猥琐地笑了:“呵,没想到主教那个小矮子……在别的世界居然有几分姿色。何时那个小子,艳福倒是不浅。”
莱恩调侃道:“喂喂喂,长官,人家可是都有孩子的人了”
莫里斯和莱恩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肮脏的默契。
莫里斯:“这不正好吗?继承他老子的身世,老老实实当一个孤儿。”
“长官,要安排人盯着月下吗?”莱恩轻声问,“她平时常在……活动,很容易制造‘意外’……”
卡尔吐出一口烟圈,笑容狰狞:“不急,先让我们的舰长大人再得意一些日子。”他弹了弹烟灰,“等侵蚀之种彻底爆发……我们再好好欣赏,他是怎么亲手毁掉一切的。”
昏暗的房间里,三人的低笑声如同毒蛇吐信,在阴影中蔓延。
而他们不知道的是——
会议室角落的监控,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。
(卫天的监控程序,已全程记录。)